“散眼子”，是成都方言俚语，诙谐的成都人常用“散眼子”来调侃这一类人群，好像说话醒豁豁，不正经，不严肃，举止吊儿郎当，做事不认真，漫不经心的那种。“摆龙门阵”，是成都人的聊天方式。它得名于唐朝薛仁贵东征时所摆的阵势。明清以来，四川各地的汉族民间艺人多爱在茶馆摆谈薛某人的这一故事，而且摆得和薛仁贵的阵势一样曲折离奇、变幻莫测。久而久之，

“散眼子”，是成都方言俚语，诙谐的成都人常用“散眼子”来调侃这一类人群，好像说话醒豁豁，不正经，不严肃，举止吊儿郎当，做事不认真，漫不经心的那种。“摆龙门阵”，是成都人的聊天方式。它得名于唐朝薛仁贵东征时所摆的阵势。明清以来，四川各地的汉族民间艺人多爱在茶馆摆谈薛某人的这一故事，而且摆得和薛仁贵的阵势一样曲折离奇、变幻莫测。久而久之，"龙门阵"便成了一个专有名词，专门用来指那些变幻多端、复杂曲折、波澜壮阔、趣味无穷的摆谈。而散眼子摆龙门阵，又是什么味道呢？读一读本文，你便有所了解，好耍哦！

散眼子与眼镜在冷啖杯摊摊上相遇，两人便逗成一桌，凉菜、啤酒，摆起了龙门阵。

散眼子说：“上回想发财，结果没有发成。你喊我还是多读点书。读去读来，硬还读出了点味道。没有发财喃，人家嫌你穷，要踏屑（挖苦）你；万一发了财喃，人家恨你比他钱多，背后要诅你的死咒；没有读过啥子书喃，又说你是街娃，孬火药；书读多了喃，又说你票子没得几张，在干操文雅……”

“就说我摆的那个修车的摊摊，离街口近了喃，有人来吆你；离街口远点喃，又没得啥子生意；好不容易才在(小街)腰杆上养起了口岸。对门子又来个龅牙齿摆了个摊摊，跟你唱对台戏。是嘛，对台戏也不怕，你补疤疤收一元，我只收八角；你打气收一角，我欢迎打气不收钱；你手艺稀孬，哥他们手艺过硬；整去整来，十个买主有九个找我修车子，只有一个过路的，撞在龅牙齿的扳手上……”

眼镜插言道：“对的，公平竞争，凭本事吃饭嘛!”

散眼子喝了口啤酒，接到又说：“公平个铲铲!那天上午，龅牙齿收拾了摊摊，走了。隔了一会儿，来了三个爆蔫子小伙子，一个说是城管办的，一个说是市管会的，还有一个说是啥子爱委会的，打打伙伙来理抹我。说是群众反映强烈，我的问题严重——一是无证经营，二是违章占道，三是影响市容，四是干扰创卫，五是牟取暴利(啥子叫暴利呵，就是把龅牙齿赚的利，给他夺取过来了)。三个人又动手又动脚，没收了我的摊摊，还喊我自己到所头去交罚款……”

眼镜道：“听你这一说，这几副颜色恐怕是假场合，是Y的呵?”

散眼子说：“Y得很!鸡脚神戴眼镜——假装正神。当天中午，我在火锅店外头看到龅牙齿在给三个爆蔫子敬酒，一个个眉开眼笑的。下午些，龅牙齿的修车摊摊就摆在了我养起的口岸上，摆到了现在而今眼目下，硬垄断了本街的修车业，再没得哪个来说他是啥子违法经营、违章占道……”

眼镜说，“那你也去告，去点他龟儿子的水嘛。”

散眼子摇摇脑壳。“哥他们不干那种打小报告、背后伤人的事。再说，那三个爆蔫子又把家伙行头退给了我，又给我拿言语，喊我车一转，不要给龅牙抢生意，说龅牙齿屋头有个残疾的婆娘，还是遭孽!哥他们也就忍了这口气，包包散，算罗!”

眼镜给散眼子斟满啤酒，说：“读书以明理，你娃硬是还精神有了文明，能伸能屈，有仁有义，又不在背后下龅牙齿的烂药，像个男子汉了。今天的冷啖杯，我来办招待!干了!”

散眼子的日子

散眼子说：“有的人，只晓得埋倒脑壳做活路，只晓得到点上班，签字领钱，人倒是个好人，就是日子过得有盐没味，清汤寡水的。”

我问道：那你娃说一下，要咋个过日子才不是清汤寡水，才是有盐有味的呢?散眼子说：上班要男女搭配，工作不累；还要说说笑笑，才有味道；又要活跃又要活泼，有利身心，有益工作……

我问道：八小时之外你的日子又咋个过呢?

散眼子说：“总而言之，上班是格律诗，规矩多，就不多说了。八小时之外是哥他们的自由，想咋个过就咋个过，过得来就像是一首顺口溜——“喝点跟斗酒，吃点麻辣烫，炒点渣渣股，打点小麻将。”

于是，散眼子有滋有味地向我摆起了他过的顺口溜似的日子。

喝点跟斗酒——到处都在说跟斗酒，啥子叫跟斗酒?为啥子要叫跟斗酒?恐怕就没得几个说得伸展了。跟斗酒就是散装酒，用酒提子从坛子头把酒打出来，酒提子打一个跟斗，就将酒倒在了碗头，所以就叫跟斗酒。喝跟斗酒是量体裁衣适度消费，最适合你我这些工薪族。但跟斗酒又容易遭Y酒，所以我一般只喝资格的高梁酒，认倒喝那一两家的，要不然拿给啥子工业酒精兑的啥子Y酒丢翻了那才叫为嘴伤身，活天冤枉!喝酒不能喝醉，也不能一点点酒意都没得，我一般是喝得二麻二麻，倒醉不醉的；喝得来浑身发热，周身通泰。男人不喝酒，枉自世上走；喝了跟斗酒，要活九十九……

吃点麻辣烫——麻辣烫配跟斗酒，简直就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天赐良缘，巴适得不摆了。麻辣烫又叫串串香，一般是一角钱一串，哥他们人对了，一般吃的是九分钱一串，二两跟斗酒下他几十串麻辣烫，拿国宴给我换我都不得干。又麻又辣又烫又喝得来二麻二麻的，那个感觉硬是好极了!该喊刘德华来打个麻辣烫下跟斗酒的广告，就说那句“相信我，没错的”就要得了。

炒点渣渣股——你我这些人是低工资，又想玩点子中等消费，银子从哪里来，天上不会掉下来，地上不得冒出来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，也不靠神仙皇帝，当然就得在股市上找几个零用钱喽。小本经营，短线操作，打得赢就打，打赢了就跑，只怪我心太软，心不敢太厚，每股有几角块把钱赚就心满意足了。也怪手长衣袖短，每支股也就是炒个一两百股，三五百股，有点搞头就甩了开跑，所以人称炒的渣渣股。你不要小看了我们这些炒渣渣股的散户，是我们炒旺了股市上的人气，撑起了股市上的半壁河山。

打点小麻将——三天两头三朋四友亲戚老表围在一堆打点小麻将，又联络了感情，又锻炼了身体，外搭还锻炼了脑筋，热热闹闹地输赢又不大，打的是友情麻将……

散眼子说到这里，我插言道：你娃的日子果然是过得匀净，好像还有两句顺口溜你把它“节约”了，完整准确的版本好像是“喝点跟斗酒，吃点麻辣烫，炒点渣渣股，打点小麻将，跳点贴面舞，看点Y录相”。散眼子闻言急忙摇脑壳道：后头两句是公安局扫黄打非的工作对象，你娃不要打冲拳，随便给我栽一砣，谨防我说你在栽脏陷害，喊你娃猫抓糍粑——脱不倒爪爪。我见散眼子急了，也就笑将起来，说道：这个龙门阵打伙摆，摆完了各走各，你娃虚啥子嘛?散眼子这才“嘿嘿”地也笑将起来，笑得来有盐有味流汤滴水的。